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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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宁嗤笑一声,眉间染上烦躁,摆了摆手,让人给扶楹请座。 “本宫今儿唤你来,无其他要求,只给太后娘娘祈福这一桩事儿。”赵熙宁望了扶楹一眼,“苏姑娘既来了,便坐吧。” 因公主未开口,贵女们静坐,也不再多言。 扶楹落座,瞧了眼面前的文书,执起笔,慢慢抄写。 待写到“朝暮”二字时,少女明显怔愣。 笔尖稍稍停顿,宣纸上印下一个黑色圆点。 其实,扶楹如今,不常忆起前世。 但独独对那件事,那句话,还有些印象。 那时,她跟裴行简刚定了亲。 与裴行砚相见,也是偶然。 但既见了,简单示意是免不了的。 小亭里,大雪纷飞,视线相隔。 男人立于寒风之中,墨发轻扬,身姿高挺,骨节分明的长指理了理衣袖,同她相对而站,仍是寡言默然。 扶楹还记得,他的一双眸子,冷情深邃,似难以消融的冰。 玄色衣袍翻飞,落入少女视线。 扶楹仰面望他,无声叹了气,莫名其妙地问,“行砚表兄觉着,今年的春季,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扶楹也问过盈玉,小丫头言的是,春回大地,和乐美满。 可那时候,少女心中总有郁气,对盈玉所言也感触不深。 话问出口,裴行砚未答,扶楹也不急。 她如今,算是他未来弟媳。 虽与男人相对站着,但还是隔了层身份。 风声近耳,寒意袭来。 少女指尖冰冷,呼出的热气升腾,氤氲眼眶。 扶楹垂眸,眼睫轻颤,遮住了潋滟清浅的眸子,一同掩盖的,还有眸底划过的郁色。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总觉着,只此一生,也就这样了。可若要她说出缘由,却又道不明。 裴行砚俯身,垂眸望她,渐渐靠近。 扶楹背绷得极紧,往后躲去,因着寒冬,少女嗓音带颤,愈发温软,“你,干嘛?” 裴行砚眸子很深,让人望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嗓音很轻,低沉却又磁哑,是在答方才的问话。 他言,“待入春,朝暮应会不同。” 若是在民间,野花遍地之时,一对老夫妻行在小径,身后跟着的,是三两个孩童,边走边玩闹。暖光粲艳,笑声悦耳。 一朝一暮,皆应不同。 扶楹有些意外。 行砚表兄他……竟会这样说。 但那次短暂的碰面过后,扶楹与裴行砚未再相见,这事,也渐渐被堙没于脑海。 少女断不会知晓,其实当时,裴行砚还有后半句话。 不是占有,亦不是强势。 而是清冷如月的公子,碍于世俗和她,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恋。 ——若是,寒冬漫长,世道太难的话。 ——那我抱抱你。 纵然大雪纷飞,纵然风声凌厉,但没关系。 因为,我会穿过风和雪,等一场,同你的不期而遇。 * “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安锦华唤了两声,未见扶楹应,便行至她身旁。 扶楹才发觉,公主离席了。 姑娘们微微松口气,在与身旁的好友交谈,娇笑声、话语声不大不小。 见扶楹回神,不知想起什么,安锦华莞尔轻笑,忍不住打趣道,“你今个来的不巧。” 因刚刚陷入了回忆,扶楹脑子懵了懵,半晌,才接话,问,“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裴夫子因公事在身,今儿未来授课,公主晨起便发了好大脾气。”安锦华不解,“裴夫子虽容貌俊美,但性子极冷,也不知,公主怎的就看中了,还要央着陛下,给他二人赐婚。” 见扶楹未应声,安锦华娇嗔一句,“你可听见了我这话?” “怎的还这般气定神闲?” 扶楹摇头,“那依安姐姐之言,有何妙法?” 安锦华说不出。 她打趣打趣好友还俐牙俐齿,若真央她出主意,她倒没法子言了。 见好友浅笑,便知扶楹不欲谈论此事,安锦华也不扫兴,伸手挠她,“好啊!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扶楹哪敢!” 两人玩闹一团。 待止声,安锦华闲不住,又忍不住提起旁的事。 转身,寻问扶楹,“你可知,沈家姑娘,沈泠儿?” “只是听过罢了。”扶楹应声。 沈家的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更甚,是个极蕙质兰心的,苏母提过好多次,扶楹有些印象。 但不知,好端端的,安锦华为何提起沈姑娘。 这般想着,扶楹便问出口,“她怎的了?” 安锦华望了望四周,低声言,“你这些日子忙,定然不知,沈家姑娘同右相家的小公子定了亲。” “啊?”扶楹意外。 “沈家姑娘不常出来玩闹,照理说,他们碰面应极少。” “可不是嘛。”安锦华点头,“但,谁让相府瞧上了呢。说好听些,姜正然是相府小公子,然,纵在外风光,可谁人不知,他不过是个庶子。” “日后,定然闯不出名堂来。” “这便也罢。”安锦华开口,“上次踏春,你也瞧见了,这姜小公子待公主不一般,瞧着,早已情根深种了。” “可谁让,咱们公主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