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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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苏府落得那样家散人亡的结局,是否有苏父推波,也未曾可知。 扶楹眼底冷然,闻声,瞧了柳芳荣一眼。 柳芳荣瞧见扶楹看过来,抹了一把泪,愤恨地瞪了瞪眼,手指扯了扯柳姨娘衣袖,出声道,“我至苏府,本想着陪长姐舒心,让长姐好生养胎。谁料,昨半夜,我方醒时,竟见一张森然面具悬挂于顶。” “我方来,与丫头小厮多不熟悉,想了一番,自认是未曾得罪过人的。”柳芳荣啜泣,“只,只昨个与苏小姐谈了几句,想来,定是我所言不适,惹了苏小姐生气。” 丽人落泪,本就让人心怜,果不其然,苏父面色微寒,“扶楹,非是父亲咄咄逼人,你瞧瞧你,做的叫是什么事儿,纵然旁人所言差了,你也不该行恐吓之事吓人。” 扶楹抬眸,腰板挺直几分,娉婷而立。视线移向那张獠牙面具,目色稍顿,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那面具,与男人面上覆的一般无二。 扶楹眸子与柳姨娘对上,柳姨娘在笑,带着玩味与冰冷,眸光浅浅,潋滟如水。 扶楹有所猜测,如此巧合,莫不是柳姨娘故意所为?毕竟,柳芳荣被安寝在何处,最先知晓的人,应是柳姨娘。 不过,同是獠牙面具,其中与“主君”关联多少,扶楹并不知晓。 扶楹心思沉下去,猛然间,再次忆起那句,“苏姑娘不妨猜猜,这次,谁又是设局人?” 思绪被苏父打断,扶楹抿了抿唇,眉眼不动,只言,“女儿并未行此事。” “若您不信,尽可去探查,但您单凭只言片语,断然下了我恐吓旁人结论。父亲,您不觉着,太过好笑了吗?” 第17章“要抱一下吗?” 扶楹语落,苏父面色愈发沉了,道,“若你未行此事,你姨娘何需寅时方过,托着沉重身子,便至主房寻我?” 扶楹心不惧怕,不管柳姨娘有何谋算,凡涉及到她与她周身之人,扶楹不会软弱无能。 院中气氛凝滞,扶楹莞尔轻笑,打破空寂,瞧了柳姨娘一眼,慢慢悠悠地道,“这……您便要好生寻问姨娘了。” “我坐端行正,绝不会行污秽不堪之事,旁人若要拿捏欺压我,不妨仔细思索,此番行事,动机不足,证据不明的。”扶楹垂眸,理了理乱掉的衣袖,接着评价一句,“真真是……蠢。” 扶楹不去瞧柳姨娘是何种神色,不管她是否故意为之,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一方面,她的目的的确达成了。 她与父亲,终究是离心了。 或许,扶楹本该想到的,柳姨娘肚中虽是庶子,但能承家门兴荣,中科举,进朝堂,耀宗门。 所以,扶楹言此话,本就不指望苏父能与她站在同一条线。她所希望的,是苏父能不被面前所困,重获大家之主的澄明。 此事不了了之。 * 扶楹出来,于老槐树旁站立,时过经年,树木经风雨,在一次次拍打与濯洗中,树干无声弯曲。 与贵门兴辱一般无二。 小丫头跟在扶楹身后,瞧着姑娘微微出神的模样,上前几步,轻唤两声,道,“姑娘,嫣然姑娘递了帖子,说是邀您至福宴楼,您……” 小丫头身着嫩绿色长裙,梳着双丫髻,俏丽机灵,知晓姑娘心情不好,话留一半,并未说完。 扶楹呼出胸中闷气,“走着过去吧。” 天色不好,小丫头本想劝姑娘两句,但最后还是顺着姑娘意愿了。 小丫头侧身下去,“姑娘稍稍等会儿,奴婢去取两把折伞。” 终是行路赴宴。奈何天公不作美,行至半路,便下起了绵绵细雨,渐下渐大,雨滴砸在水坑,溅起水花,雨水混着泥土自高处向低处流淌而去。 扶楹与小丫头在屋下避雨,天色愈发暗沉。 百无聊赖之际,扶楹望向远处,远方高大身影渐近,隔着层层雨幕,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扶楹瞧见,裴行砚一步步走近,沉稳从容,似能兼容世间不堪,神色不外露,内敛而又强大。 雨水很大,风也大。 非是楼台上的匆匆一望,男人几乎是逆着风雨向前。他的每一步,又一步,都是蓄谋已久,为她而来。 扶楹内心悸动,抿了抿唇,在裴行砚离她一丈远时,扶楹突然提起裙摆,小跑进入雨帘,莽撞而又随性。 雨滴打在折伞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很响,青蓝色的伞沿紧挨着。 扶楹抬眸,清亮的眸子似汪着一池秋水,发丝散落在脑后,两鬓被微微打湿,青雾色裙摆被风卷起,面上却不减半分清丽。 雨声近耳。 男人开口,第一句话是,“要抱一下吗?” 扶楹未去纠结裴行砚为何会来,远方传来钟鼓声,一声一声,邦邦邦,与此时的心跳声相映,视线相接。 少女眸光潋滟,容貌娇靥清绝,内心却极无安全感,眸底蕴着泪意,莹白手指握着折伞,很紧,几近透明。 裴行砚未提旁的,侧身牵着少女,穿过层层雨幕,行至廊下,屋顶滴水,水珠又重又密砸落脚边。 坐在裴府马车上,扶楹抬眸,悄悄然瞧了眼身侧的男人,耳尖微烫。 * 扶楹方至福宴楼,周嫣然立在走道,瞧见她上来,高兴地挥了挥帕子,脆声道,“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