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也试着沉下肩胛骨。 再偷瞄一眼。 大抵能学得八分像。 抿唇压下抑制不住的笑容,一手抚上胸口,无法暂缓的心脏似要跳入掌中。也有可能超过了上限值,她有些晕厥。 ---------- 深呼吸半晌。 忍了忍,缓了缓,她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这什么破问题。小礼堂又不是独属于她。 林郁野在水泥围台上碾灭了烟,又从裤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垃圾袋,将烟丢了进去。他才回答:“这座废弃小礼堂是我妈捐赠的,我有这里的钥匙。” 喑哑的嗓音里透出一股破碎,还未来得及细究,瞬时湮灭在风里。 沈唤笛抿了抿嘴,想起王妈偶尔的碎碎念。 她好像真的问了个破问题。 暮色沉沉,浅蓝色天空开始装填大片大片渐变的层层堆叠的火烧云。粉紫色的晚霞宛若某人不慎碰倒而洒出的彩墨。 古树摇曳,飞鸥掠影。 彩云蓝天,天际一线。 彼此默契地以长久的沉默享受这场美景。 直至钴黄吞噬粉紫,弯月渐明。 “那你怎么在这?” “啊?我、我。”自从听到这小礼堂原属林家后,自认她进来的方式不太光彩,磕磕绊绊地认罪,“…手伸进缝隙开锁,偷摸来的。”声音越说越小。 沈唤笛羞愧得偏了脸。 感觉空气凝结,林郁野浅笑了一声。 她突然很想从这儿跳下去。 “你之前为什么生气?”他问。 “嗯?” 她没有生气过啊。 “抱歉。”他说。 “…啊?” 沈唤笛晕乎乎地扭头去望。 ——他正看向自己,猎猎秋风抚顺少年的茂发。霞光洒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俊朗面容半隐,眼神清邃又沉黑如雾。他懒散了站姿,任由宽松校服飞舞着,身后日薄浓云,金光作伴。 以前姐姐总是问她愿不愿意时间停止。 她总说不愿意。 因为她迫不及待想奔向去以后。 但是现在她想。 上帝呀,拜托了,请将时间停止在此刻吧。 可拦不住沉黑的雾隐去。 林郁野转过头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接通来电前才回答道:“所有的事。” “哦。”神在叹息。 ---------- 骤然响起的晚自习预备铃回荡在校园各处,盖过了林郁野简短的对答。 在沈唤笛犹豫要不要先说再见时,他挂断了电话,迈步过来:“一起走吧。”并拉开了铁门。 室内回暖,激起寒毛耸立,沈唤笛不自觉抱着臂,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眼前越来越暗,步履越来越缓。 忽一束光亮起,炸起尘埃一片。 忽远忽近。 还有那股撕破了木头腐朽气味的薄荷柑橘味。 耳边仅剩心跳声。 等再见光亮时,自习预备铃已打了第二遍。 身边的同学们步步带风,视线偶尔落在这边。 怕耽误自习也不想给他带来困扰,沈唤笛走快了几步,可又无法舍弃与他 并行。 ——好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 身后的少年似有所感,配合着她的脚步快慢,永远保持着两步之遥。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变得很短,相交又分离。 直到逸夫楼下,林郁野停下脚步,主动汇入迟到的人群里。 自习已开始。 沈唤笛如常戴上了耳机,等听完一节后,那股熟悉的香气才在鼻间浮动。 突然,一袋红豆面包和一片钥匙落在辅导书上,上面粘有便利贴。 「谢谢你陪我一起赏晚霞。」 行云流水,清隽洒脱。 登时,一颗心宛若在温水里泡着,让她透不过气来。扭头去寻,发现他早已单肩背包,与门外的江雪映一起消失在走廊上。 钥匙片染上现做红豆面包的温度,在掌心里微微发烫。酸与甜交织。 耳机里低沉男声还在继续:“no one discovers a rarity by ce。” 没有人能一下子发现一件珍品。 而她希望她比弗兰克*更幸运。 ---------- 到达misty清吧门外时,能听见里面有人唱得鬼哭狼嚎。 江雪映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凌丛宇苦口婆心劝着:“郁野,今晚是陈雅唯生日,她包了场,请来的朋友大多是相识。” “你点到即可啊,别太过火。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难看,日后父辈们也不好谈生意是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即使凌丛宇知道,大多数时候是别人上赶着求林家合作。 “陈雅唯做的事还不过火么?凌丛宇你清醒点,连老丁送我们来的路上,听了都直皱眉。”江雪映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她非常讨厌陈雅唯喜欢搞拉帮结派,仗着家世在学校里弄了个玫瑰帮,幼稚又无聊。 凌丛宇沉了声:“小祖宗,叫你来是让你帮忙看着点。”他顿了顿,“再者,我收集到的信息也不一定全。” 江雪映冷笑:“早知道是这事,我才不来,耽误我上晚自习。” “而且管它全不全,陈雅唯干这种事还少吗?夏瑢也是没脑子,当狗腿子冲锋陷阵,难道郁野哥会高看她一眼?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