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倏然攥着陆珩的手臂,心脏颤抖着,再次问道:“海棠呢?” “婉婉,她被送到肃王府刺杀孤,就早已知晓一旦败露会发生什么。” 陆手掌抚着她的发丝,沈婉鸢却止不住地在颤抖。 沈婉鸢反问道:“那我呢?” 第26章陆珩,这次是苦肉计吗 陆珩笑了。 他眼眸中满是疯狂, 笑着说道:“陪着孤,这样不好吗?日后我们会生儿育女,百年之后会葬合棺而葬。” “婉婉这次只不过是被心术不正之人骗了, 答应孤, 以后不会离开孤。” 陆珩仿若溺水之人紧紧攥着浮木,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在不安些什么? 是因为在先帝驾崩前一夜才知道慈父的算计, 侄子的背刺。 也是那一夜失去康健的身体,温柔的母亲, 还有触手可及的皇位。 从那之后, 才这般不安吗? 沈婉鸢有几分害怕, 垂下目光, 不愿直视着陆珩的眼神,他的手指却愈发用力。 “好。”沈婉鸢只得轻声应道。 陆珩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 沈婉鸢在心中反复斟酌了许久的话, 鼓起勇气再次问了出来:“海棠死了吗?” 陆珩淡淡说道:“是。” 沈婉鸢沉默了片刻,缩进了锦被中背对着陆珩,小声说道:“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沈婉鸢紧绷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她趴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间的一角,止不住的泪水洇湿了枕头上的清荷纹样。 海棠死了。 在元夕佳节的相见竟成了永别。 海棠鬓边总是带着一枝红绢花,半束发丝披散在肩膀,明明心思细腻,却伪装成一副莽撞的样子。一双眼眸泛着泪光,站在阳光下拎着饭盒,眉眼笑笑, 声音却哽咽地向她道别。 大抵从那时起,海棠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皇权之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一旦入局便再也出不去了。 海棠被丢弃出局,而她还能在棋盘上活多久? ----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车队再次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昨夜陆珩离去后,沈婉鸢便再也没有睡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在清荷院的日日夜夜,心口仿若被重石压着,怎么都喘不过气。 随着时间流逝,看着天边破晓时分,沈婉鸢嘴角向下,自嘲一笑道:“又要启程了。” 一夜未眠的沈婉鸢简单用了些早膳之后,便坐进了马车候着。 她不愿看到陆珩,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终难如愿。 侍女缓缓掀开车帘,沈婉鸢看着陆珩身着一袭湖蓝色窄袖长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烈马站在她的车前。 她快速挪开视线,陆珩却察觉到了她的疲倦,蹙眉问道:“可是昨夜未眠?” 沈婉鸢颔首。 “京中有要事处理,孤先行一步。”陆珩淡淡说道。 沈婉鸢心中却有了几分惊讶,她下意识地抬眸向外看去,看到陆珩的脸色苍白,嘴唇的惨白似纸,像个病入膏肓之人。 她回忆起昨日陆珩的话,当即便想起了他身上的毒,难道他又要进宫寻解药? “你病了吗?” “没有,孤身体康健。” “好,祝你一路顺风。” 他们的话寡淡的就像白水一样,连半分波澜没有,但沈婉鸢心中却点燃了烛火般的微弱希望,她在心中计划着如何趁着陆珩离开后逃跑。 “别想着离开,你若离开这里,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婉婉你知道的,孤说到做到。” 陆珩的话瞬间击破了沈婉鸢为数不多的期盼,他仿若她心中的蛔虫一般,温柔的嗓音说出了这般冰冷的话语。 沈婉鸢的背脊瞬间蹿上一股凉意,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环视着周围的三十余人,又看向了陆珩,快步上前放下了侍女手中抬起的车帘,她不愿看见陆珩。 “我不会跑的。” 陆珩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最近宫中的春桃开得甚美,孤给你种了一片春桃,桃花浅深处,不及卿卿深浅妆。婉婉回去便能看到。” 车厢内没有了回话,但陆珩的心情却很好,只要人在他的身边,便没有了担忧。 马蹄荡起地面,灰尘如同雾气一般迅速升腾,沈婉鸢掀开车帘看着隐入烟尘中的陆珩,她心中的孤寂与绝望愈发得盛。 如今的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可能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她倦了。 -- 黑云压皇城,雷鸣震天响,狂风骤雨猛烈着冲击着未央殿的牌匾。 未央殿乃是历代君王登基之处,也是每月大朝会议事之处。 高台之上,十三条金龙盘旋于宝座,扶手两侧的金龙镶嵌的红眼冷漠地盯着阶下之人。 皇帝左臂缠着绷带挂在胸前,怒极而笑道:“肃王,你可知罪。” “臣知罪。” 皇帝怕了。 上次刺杀陆珩未果,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他坠入江中,本以为他会死在冰冷的江水中,没过几日他带着一身伤冲进皇宫,求取解药。 小皇帝攥着药丸意欲羞辱一番,却没有料到陆珩敢在宫中抢夺,还未等他回过神,手中的药丸早已不在,陆珩急匆匆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