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献给魔王的最后饗宴 MENU 32 锡兰王国
萝乐娜小跑着远离房间，总算将紧张的情绪吐了出来。望着长廊窗外，黎明逐渐地盖过月色。她想着，刚好可以趁天色渐渐亮起的这段空档，先四处找一找，确认有没有其他人一同被带进锡兰王国。 穿越来锡兰王国前，她见到了艾伯特，虽然感觉他变得略有不同，但确实还活着，有必要赶快找到他，确认他的情况。 她再次以小跑步方式穿梭于锡兰的城堡中，随着黎明正式到来，金黄色的阳光洒入，她发现楼梯间连接的另一条长廊有多幅美丽的肖像画，画中的主角全是同一个人。沿着这条陌生的长廊向前行，两侧不像原先那条走廊那样有四间客房，循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才看到一扇门。这肯定是重要人士的房间，她想着，小心地推开房门。 第一眼，被宛如睡美人般沉睡的金发美女吸引。第二眼，发现床边那将食指竖起摆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的男人，先前曾经见过。这人的五官锡兰三世有几分相似，但那双写满精打细算的眼眸表明了，他是锡兰一世。 锡兰一世一改以往严肃的神情，安静地陪在维多利亚女王身旁，只以手势要求萝乐娜别出声。耳闻维多利亚女王与锡兰一世的传言，萝乐娜实在忍不住，还是轻轻地开口，「锡兰一世，您爱着维多利亚女王吗？」 锡兰一世瞥了萝乐娜一眼，又将视线拉回到维多利亚身上。看似安稳熟睡的身体其实受了致命的重伤，可他无法替她承受这些痛。就如当年，取得五大妖精红茶王国授权的维多利亚返回人类世界后，他所体会的相思心痛一样，他始终无法真正地为她做些什么。 想拥抱她、拥有她，偏偏现实无法改变。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伤，「我拥有爱她的感性与无法爱她的理性，你说，这是爱吗？」 萝乐娜不知该怎么回答。 锡兰一世又低声提出恳求，「希望你能帮助她、救她，别让她再受伤。」说完，身形随着阳光透进房内而逐渐消失。 萝乐娜吃惊地摀着嘴，虽说常看妖精施法术，不过还是头一次见到妖精用这种方式在眼前消失。 慢慢地走近床边，看着四周铺满了玫瑰花瓣的维多利亚女王，原本有些疲累的心被锡兰一世的话深深感动。原来锡兰一世也喜欢着维多利亚女王，这真是太好了！女王知道这件事吗？ 她既替维多利亚女王感到欣慰，也为了女王的平安无事而安心。蛇君果然履行了承诺，把维多利亚女王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下次见面得乖乖付给他一百英镑。 转身离开房间，想要继续寻找其他人，不想刚步出房门，就遇上得知女王下落后匆匆前来探视的艾伯特。 「艾伯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长长的白披风晃过眼前，艾伯特完全无视萝乐娜的招呼声，快步走入房间，跪坐在床边，额头靠着交握的双手，面露懺悔。 这时的萝乐娜还不知道艾伯特已经忘了她，只以为他是气她引来的这些风波，暂时不想理她。看了他一会儿，她默默地离开，给艾伯特更安静的空间，与维多利亚女王独处。 双手互搓手臂，浑身打着哆嗦，海底的温度果然比陆地要低很多。萝乐娜决定空出一隻手捏住鼻翼，以免自己的喷嚏声吵醒别人。 对照之前在肯亚王国时回到五十年前的经歷，这座城堡的结构佈置与当时大同小异，她悄悄地往下走，来到一楼，发现玄关的大门没有上锁。拉开门，探出头去，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巡视的管家或佣人，倒是发现不远处的果园里有一个人影，从轮廓判断，应该是一名长发少女。 萝乐娜小心翼翼地跨出门，把摆在门中央阻止双开门自动关上的木块放妥，往人影的方向靠近。 走到屋外，海底的冷风呼呼吹来，让她感到难受。不过，随着彼此距离的缩短，少女的歌声开始像阳光那样温暖她的心房，正是稍早时唤醒她的动人声音，显然是因为挨了锡兰的骂，只好躲进离城堡远一点的果园唱歌。 萝乐娜不是很懂声乐或歌剧，但能听出来，苹果树下的少女正在练习某齣歌剧的某个桥段，一边歌唱，一边在剧本上做记号。 她以不打扰少女为前提，持续地接近。少女晃动着过腰的长捲发，握紧拳头，激昂地扯开喉咙高歌。可不知为何，每每到了最激昂的段落，丹田的力气总是撑不上去，不得不在一样的地方中断练唱。 轻咳了几声，她打算调整心情再唱一次，身子一转，恰好与萝乐娜对上眼。 「呀啊！」少女惊讶地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后脑撞上缠绕支撑果树的铁桿，痛得失去平衡，左脚一拐，跌入果树的新苗中，「哎呀！我的头发！」跌倒的同时，头发被树枝勾住，扯痛头皮，脸上的圆框眼镜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萝乐娜愕然目睹少女的一连串「不幸」，立刻上前去替她解开发丝。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吓你。」近看少女的脸庞，和维多利亚女王有几分神似。她握住萝乐娜伸过来搀扶的手，借力要起身，却因脚掌陷入土壤，无法顺利拔起来，反而带着萝乐娜一同摔倒。 「啊啊！我实在太冒失了，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自己身体动作不协调……啊！抱歉，你的脸全都是泥土……」少女急忙道歉，头脸沾上比萝乐娜还多的泥土，漂亮的金发也沾满叶片。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但因为失去眼镜，完全看不清周遭，差点又惊险地再跌一跤。 萝乐娜有过这么又跌又摔的惨痛经验，很清楚当事人现在的心情，索性蹲在地上，先把少女的身体撑起来，接着拾起遗落在地的圆框眼镜，递给她，「你先戴上眼镜再说。」 少女依言照办。 这时，听到一连串噪音的锡兰三世正好从城堡那头走来，见萝乐娜伸长双手顶着少女的背让她站直，两人活像在做体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淑女做出这种动作，禁不住扶着额头，当下只想掉头无视她们，却被眼尖的少女瞥见身影。 「路德维希，你醒了啊！太好了！」少女兴奋地喊着锡兰三世的本名，用力挥舞双手。见锡兰立刻转身，打算彻底无视她们，她匆忙脱下高跟鞋，狂奔向他，伸出沾满泥泞的双手，像抱树的无尾熊般紧抱住他，强大的衝力让锡兰原地自转了三圈。「我的美妙歌声再次叫醒了你，对吗？路德维希，你什么时候要跟我结婚呢？明天吗？现在吗？还是要直接……」 不等少女说完，锡兰抬手抵住她漂亮的脸蛋，试图让她松手，从自己身上下来，「你这野蛮的女人，快下来！」 害臊地推开少女热情的拥抱，锡兰没忘记在萝乐娜面前摆高姿态，调了调领带，咳了一声，「你的惊声尖叫把城堡里的人都吵醒了。」 少女开心地圆睁双眼，「也就是说，我的丹田力量足以把歌声传到远方，太好了！」 她还想继续说话，嘴巴被锡兰抢先用手摀住，明摆着受不了她如此热情的态度。锡兰接着把焦点转到萝乐娜身上，「正好在这里遇到你，我就把我们的交换条件说清楚吧！我要你回到伦敦，努力提升罗曼红茶店的经营状况，让每月的营业额挤入全英国前三名，还要让这个女人每週五晚间去你的店里演唱。」 少女兴奋地看看萝乐娜，又看看锡兰。凡是与「唱歌」相关的事情，都能让她激动。 「演唱？你是说像酒吧那样，固定时间找人来表演，以吸引顾客？」 锡兰点头，「没错，为了增进这女人的演唱功力，务必要让她在周五晚间演唱。另一方面，你的红茶店营业额必须挤入全英国的前三名，以帮助海伦提升知名度。」 「等到我变成最红的女高音，路德维希就会娶我了，对吗？」 锡兰推开名叫海伦的少女，等待萝乐娜的回应。 萝乐娜认真地思考着，对她而言，经营红茶店，为的是继承父母的遗愿，以及满足心中对红茶的喜爱。若把提高营利当成经营红茶店的首要目的……她担心会…… 「如果你答应，我会想办法让维多利亚醒来。」 萝乐娜的心立刻动摇，「……好，我答应，但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的红茶店挤进前三名，并调教好海伦的演唱功力，我会定时去探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