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月下之宫 MENU 15 奥伯隆（3）

    大吉岭国度的人都跟幽灵一样用飘的，不喜欢开门，喜欢直接撞墙。萝乐娜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只惊讶于自己居然也撞得进去，明明是个人类！

    奥伯隆离开了那些人，神情一下子变得和善许多，但眼神还是处在死鱼眼状态，「你来自五年后，对吧？」

    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对方看穿了，琥珀逕自找了个位置休息，她只能傻笑。环视佈置与印象中有不小差异的调配室，由此看来，五年后的调配室和品茶室都经过了紫的大幅度改造。

    「是的，我受人之託来到这里，希望能改变现状。」

    高贵的妖精王捲起袖子，「这样会违反时皇的规定，喔，所谓时皇，指的是时间的皇帝。」

    「既然知道是坏结局，为何不能够做些改变？大家不是都希望让事态变好吗？难得有了机会，为什么又说是违反规定？」

    「我原本以为你是故意装得无礼，没想到你还真很天兵。」嘴巴这么说，奥伯隆的表情并不带任有斥责意味，也不像其他大吉岭妖精子民那样爱用魔法。从他的动作看，显然打算亲自动手泡茶。

    「那么，五年后的我，是不是也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煮热水的同时，妖精王斜眼观察着不发一语的人类女孩，「真奇怪，假使我有不好的结果，为何你只救他而不救我？不但不帮我，还要我去帮助别人。」

    「这是因为我不确定五年后的你遭遇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好或不好，可至少对我来说，是好的。五年后的我和你相处融洽，将你当作了家人看待，假如改变了现状，我反而会寂寞，所以无法确切地回答。另外，你其实不必真的泡红茶给我喝。」

    听闻如此直白的答覆，奥伯隆没有笑，眼神却更和善了，「好吧，姑且相信你会对我的未来有所帮助。别光是站在那边，来跟我一起泡茶。」

    「喔？好！」萝乐娜赶紧也捲起袖子靠过去，没想到堂堂妖精王会来教她泡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身分的影响，总觉得奥伯隆的身上散发出圣光，一接近便感到身体舒适，还嗅到了淡淡花香。

    「萝乐娜，对吧？」

    「是！」

    萝乐娜已不想研究为何奥伯隆会知道她的名字，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学着他的动作，将手贴在心脏位置。

    「红茶需要的第一样调味料，就是『爱』。」贴在前胸的手指溢出了红色的烟雾，被奥伯隆放进即将使用的茶叶里。

    萝乐娜咬着嘴唇，不管手掌再怎么贴近自己的心脏，也变不出红色的雾来，人类哪有办法使用什么「爱」的调味料？

    奥伯隆皱眉放下手里的汤匙，停止泡茶的动作，低头俯视她，「没有爱人的心，又怎么能泡出好茶？」边说边将她的手牵到自己胸前。

    「等……等等！」萝乐娜害羞地阻止着，完全使不出力气把手抽离。即使知道对方是欧尔菲，可这个奥伯隆毕竟有着成年人的外貌，不同于孩童模样的欧尔菲，自然没办法轻易将两者画上等号。

    奥伯隆闭上双眼，让萝乐娜感受他的心跳，「亲人也好，朋友也好，挚爱的恋人也好，每一杯红茶都是为了心中所爱的那个人而生。让那个人因为喝到这杯茶而感觉无比幸福，正是泡茶者最终的目的。这也不就是你对于好喝的红茶的定义？」

    萝乐娜也闭起眼睛，感觉到掌下的心脏越跳越快，禁不住睁开眼偷瞄奥伯隆的表情。不料这一睁眼，便对上奥伯隆严肃且认真的眼神。不确定是善意或者恶意的视线，令她全身不自在。

    「是的，我了解了，每一杯茶我都会用心去泡。」

    奥伯隆放开她的手，「不过，光有爱也无法泡出好茶，以后你就会渐渐找到泡出好茶的方法。」

    萝乐娜似懂非懂地收回手，摸着还留有奥伯隆体温的掌心，提出心中的疑问，「我想问，你为什么会选里昂担任阿萨姆的国王？」

    他又放下银汤匙，唇角上扬，「你怎么会问我尚未发生的事情呢？虽然是来自五年后的人，也应该要以不破坏歷史的大方向为原则，偷偷地做些小改变，不是吗？」而后优雅地提起装着热水的壶，把水倒入准备使用的小茶壶中，「我原本打算让诺维尔继位为王，可他觉得奇尔太可怜，从小就接受着继承者的各种教育，所以强烈地推辞。老实说，这让我有点不爽。」

    萝乐娜学着他的姿势，连热水倾倒的角度都学得一模一样，「所以，您待会儿将宣佈大吉岭是奇尔的？」

    「本来是想这么做，但既然要救诺维尔，只能把王位给他。」

    「不行啦！你这样做，五年后的现实世界会被搞砸的！」

    方才在长廊低头思考的那段时间，奥伯隆已经搞懂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用多问便洞悉了萝乐娜此来的目的。

    「你不是要我救他吗？我这么做，你又阻止，我越来越弄不清楚你的真心了。究竟是要救，还是不要救？」

    「这……」萝乐娜犹豫了一会儿，「我被送来，为的是改变『某个人』的心，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不管如何，能不能在变动最少的状况下进行改变？」

    奥伯隆沉默不语，看了几眼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琥珀，又再度沉入思考。一面泡茶，一面想着事情。

    萝乐娜沉默地跟着他的步骤泡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一阵子红茶调配室内没有半点声音。琥珀睡得十分香甜，直到被突然的开门声惊醒。

    「咦？真是稀奇，奥伯隆大人怎么会和人类女性待在一块儿？」

    来人是即将继位的奇尔。

    萝乐娜在泡茶的同时分心偷瞄他，心想，十四岁的奇尔还没有长高，娇小又漂亮，真像女孩子。

    奇尔将头发塞到耳后，「不好意思，我长得比较像女孩。」

    萝乐娜郑重发誓，再也不在大吉岭国用脑子去思考任何事情了！这里的人太可怕啦，全都能够读出她的心。

    「好了。」奥伯隆把两杯红茶端进品茶室，「既然你来了，就来担当评审，评断谁的红茶比较好喝吧！先说，我不会告诉你哪一杯是我泡的。」

    奇尔不好拒绝，只得跟着他走进隔壁的品茶室。坐在矮桌前，仔细观察两杯茶的顏色，马上轻笑一声，「光凭着色泽就能分出好坏，这杯像香檳那样透亮的茶，想必出于奥伯隆大人之手。」

    得意地拿起色泽漂亮的那杯，一口饮尽。哪想所有茶水刚刚入喉，身体随即失去平衡。他睁大了眼，不明白为何奥伯隆会在茶里面放……药？

    砰的一声响，萝乐娜心疼地看着奇尔美丽的脸蛋直接撞击桌面，同样不明白奥伯隆这样做的意义。

    奥伯隆起身，直接走离矮桌，她赶紧跟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让奇尔睡着？」

    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用力甩开。迅速转变的情绪让萝乐娜错愕地楞在原地。

    「我对弱者一点兴趣也没有，忙已经帮了，别再出现于我面前。」

    「弱者？」萝乐娜望向桌上那杯奇尔看不上眼的红茶，他指的是这个吗？

    奥伯隆把一小包粉末交给她，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拉开品茶室的门。最后又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萝乐娜的模样，这才离开。

    萝乐娜疑惑地打量手中的粉末，这难道正是让人马上睡着的安眠药？对了！就让诺维尔公爵睡着吧！让他不能叛变就好！

    刚想出办法，立刻又有新烦恼。记得诺维尔公爵说过，不喜欢茶类和甜点，这可怎么办呢？怎么能让他不起疑地把安眠药吃下去。

    嗯，既然如此，只好将夏木紫在过去那一周以及奥伯隆方才教导的种种泡茶技巧全部使出，用心准备好喝的饮品，让他饮用。

    打定主意，她走回红茶调配室，准备替诺维尔特製独一无二的饮品与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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