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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丘比特、阿莫尔、维纳斯(五)

    今天的睡眠之前,吃了比平时还要多的药。

    对医生说骨折的地方还是会痛,因此医生开了有安眠效果的药给她。

    听说两、叁百年前的人会吃安眠药自杀,真是不敢相信,就算她把手中一整瓶药都吃下去,效果无非就是睡上个两天而已。

    不过,如果有能让人一直沉浸在安稳的睡眠中的药的话,她倒是想试试。

    “……小雨、小雨,有客人来喽?”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

    她睁开眼,试着移动身体,但缠上了绷带的双足沉重无比。

    有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撑起身体,嘿咻——地坐起来,试着把脚放在地板上,然后拿起床边放着的拐杖,好了,这样就能离开房间了。

    母亲打开房间门,看见她正试着自己走路的样子。“哎呀,为什么不叫我帮忙呢?”有些责怪地说,一边搀扶起她。

    “哈哈,没关系啦。医生也说过,自己来比较有利于恢复吧?”

    她没有拒绝母亲的帮助,在浴室简单地洗漱过后,来到客人久候的待客室。

    来者是这段时间常来的教师,以及……

    陌生的帅哥。

    “哇——”就算是喜欢虚拟偶像胜过人类的她,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也不禁感叹出声。

    黑发就像濡湿的鸦羽一样散发着光泽,白皙的面孔上,冷静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再加上那身裹得紧紧的警官制服,更增添了一丝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在少女为他的脸着迷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恐怖,大概是那双如同能看穿谎言的眼睛的缘故吧。

    “……是雨明季小姐吗?”

    没有想到会招来警察,她和父母坐在一起,有些瑟缩地点点头。

    在被解释了,她的受伤可能是由于灾厄现象的缘故造成的时候,雨明季和家人面面相觑。

    “那个,不是普通的,心理疾病这种吗?”

    “普通的心理疾病可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哦。”年轻的警官淡淡地说。“今天来,主要是想测验anma能的浓度。如果能排除拟似灾厄现象的存在,那么我只有认为你的受伤是人为了。会让未成年人在家中受这么重的伤,可能会连儿童局也介入也说不定。”

    “不不不不会吧,等下……”

    在她紧张地结结巴巴的时候,罗蒂微笑着说:“小雨,不要害怕,好吗?夏警官和我一样,是来帮助你的,能多相信我们一点吗?”

    在她亲切地安抚之下,少女迟疑地点了点头。

    可以说说事发之前的情况吗?包括为什么没去上学之类的。

    警察询问着。

    放在桌上的便携式监控设备闪着蓝光,漆黑的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感觉有种对着摄影机讲话的感觉,虽然不太习惯,但她还是详细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那一天,是她期待已久的,电子游戏新作的发售日。放学之后就立刻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店。

    因为新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以后。

    睡眠不足,加上游戏还没有通关,一向是个乖学生的她,终于作出了一个罪恶的选择。

    也就是逃课。

    在称病请假之后,老师爽快地放过了她。于是雨明季安心睡到中午,草草地吃过午饭,又开始继续通关游戏。

    这一天也是玩到了半夜。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上学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昨天请假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么就再请一天吧?稍微有点心虚地这样想,因为第一次发现,哪怕是逃课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地后果,她心安理得地没去学校。

    第叁天、第四天。

    花费七十一个小时通关新作,她又迷上了游戏相关的原作电影。

    等到回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去学校的理由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父母很温柔,哪怕女儿不去上学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当她无法离开家门时,这个问题就变得有些严重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啦,明明门外是普通的台阶,但我感觉那就跟马里亚纳海沟差不多,很恐怖,一旦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正常人也不可能从摩天大楼的楼顶跳下去吧?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想到是物理上的有去无回。她摇了摇缠着绷带的左手。

    “在学校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那倒是没有……最多就是考试成绩不理想啦,被老师骂了之类的……”

    “和同学的关系们怎么样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好不坏那种?”

    其实我在班上挺不起眼的,但你要是想问有没有霸凌的话,我觉得是没有的哦。她略带苦恼地说。看来这个问题有很多人问过,她应该也觉得不耐烦了。

    例行询问都没有什么发现,夏映光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检测一下anma能反应了。正当他想要拿出检测仪的时候,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

    “打扰了,我是代表大家来看望雨明季同学的……”

    从玄关走过来,是个穿着眼熟的校服的女孩子。

    一只手捧着花束,另一只手则提着便利店的购物袋。

    看到待客室的许多人,她好像有点害怕,不敢走上前来。

    “那、那个,我是C班的桧,雨、雨明季同学还、还好吗……”

    “啊啊,我很好啊,你能来看我,我好高兴哦。”

    雨明季开心地举起手,桧将花束递给她,又从购物袋中拿出一样样物品。

    “这些是大家凑钱买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也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对了,平时的作业和笔记我发到你的邮箱了,你要记得查收哦。”

    “……啊,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了吧?”

    看了看她,戴眼镜的女学生说:“你病好之后还是要回来上课的吧?如果课业落后太多就麻烦了。”

    “这个啊……”雨明季苦恼着要不要跟她说自己的情况。

    看了看两个女孩子,夏映光开口询问道:“这位……同学?你是雨明季的朋友吗?”

    “不是。”出乎意料,她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我说过了,我是受班上的人委托,前来看望雨明季同学的。既然她没事,那我也就不久留了。”

    夏映光看了看雨明季,她一派正常,正吃着桧带过来的蛋糕。对桧说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能等一下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在夏映光出示警察证后,原本一脸抗拒的桧,也只有不得不屈服了:“可以到外面来吗,这些问题希望你能单独回答。”

    ◇

    大概二十分钟后,夏映光回到室内。

    “桧呢?”

    “她先走一步了。”

    “有什么发现吗?”罗蒂悄悄地问,夏映光没有直接回答她,等一下再说。

    “我需要检测一下这栋房子的anma能数值,希望各位配合。”

    说着,打开了一开始就带过来的手提箱。

    便携式的anma能检测仪展开之后,像个带轮子的迷你冰箱,规整的正方体。上端的显示屏上有着一行行让人看不懂的数值。

    几个普通市民都好奇地凑过头来,看着夏映光推着机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雨明季的家是占地一百来平方米的独栋二层建筑,她的房间本来是在二楼,但受伤后不方便行动,家人就把一楼的书房收拾赶紧,用作她的临时房间。

    “果然……”

    夏映光用手指按住嘴唇,眉头皱起来。

    看到这一幕,罗蒂也变得有些紧张。

    “到底是……”

    “情况比较复杂。我就先说现在的情况。请大家看显示屏上的数值,这件房子的anma能浓度,远低于周围的平均值。”夏映光推着检测仪来到众人中间,指着屏幕说。

    这意味着什么呢?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anma能浓度低……难道不是好事吗?”雨明季的母亲问。

    因为anma能浓度过高会导致灾厄现象发生,那么anma能越低就会越安全——此乃一般市民的想法,但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哪怕是同一个场所,anma能的浓度也会有高有低,这倒不奇怪。百分制的话,一般人能接受的anma能的范围在25-40之间,50以上就有可能引发灾厄现象,但现在这里的anma能浓度——在10以下哦?”

    明白了吗?夏映光问,另外四个人整齐地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很不正常。如果没有专门的隔绝anma能的屏障,那么久代表这里有着能吸收anma能的东西。虽然不清楚是否是新型的灾厄现象,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提高警惕。”嗯,还有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就不是我能够解决的了。总之,判明和灾厄现象有关,只有汇报灯塔,请它派出研究员和装甲骑士了。

    如果是一般的灾厄现象的话,夏映光也很想自己出手。不过对新任骑士来说,动力装甲的使用需要灯塔的批准,不是能随身携带的东西,因此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听说工作一段时间后,就可以申请自由使用装甲了,真希望那一天快点来。

    夏映光想。因为涉及灾厄现象的发生,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依旧待在会客室,等待着同伴的到来。

    他看起来淡定自若,不过与之相比,罗蒂小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个,请问夏警官,不是说只有高浓度的anme能才会导致灾厄现象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anma能浓度达到一定值,就会触发监管系统的警报,然后就会有装甲骑士前来清理。不过也有很多伪灾厄现象,属于既不会引起警报,但也不能完全无视。”

    说到底,灾厄现象也只是对过去的景象的重现,有点像时间意义上的海市蜃楼吧?只是普通的幻觉的话,无视就好了。但是像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出现货车经过的景象,分辨不清现实与幻觉,就会很容易导致事故的发生吧?

    所以说,这类现象就需要市民们积极报告给灯塔了。

    因为这间房子的anma能浓度远低于平均值,也许是汇集在某处也说不定。仅凭现在的仪器,我也无法检测到anma粒子的流向,只有请人带专门设备过来查看了。

    “哦……”罗蒂似懂非懂地回答,看来心理学的专家也对物理学一窍不通。

    “放心吧,雨明季同学的异状和anma能脱不了关系,她受伤也不是你作为心理咨询师的责任,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大概是认为罗蒂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夏映光难得安慰了她两句。

    “对啊,我受伤和罗蒂老师没关系的,相反,我很感谢老师,谢谢你经常来看我。”

    连学生也这么说,罗蒂也只能微笑着称是。

    “说起来,我还有个问题。”

    夏映光看看罗蒂,又看看雨明季。

    “你说你是去学校附近的商店买游戏,为什么不在网上订购呢?”

    “咦?警官小哥不知道吗?在线下买的话,会赠送特典和礼品啊?”

    他还真不知道。因为缺少阿宅常识,夏映光一时语塞,紧接着,他问出了他一直在意的那个问题:“你是在哪家店购买的呢?能告诉我地址和名字吗?”

    “哦哦,这个没问题。”

    雨明季翻出移动终端,将屏幕投影出来,切换到地图后,她将店铺的位置和名称都放大了。

    “你看,就是这家,叫做【金鱼缸】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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