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捕捉一只普通的虫族上将在线阅读 - 29授勋典礼

29授勋典礼

    授勋典礼严肃盛大。

    被世家执掌的精锐军团一定程度上不受帝国的控制,在帝国早已经让授勋典礼充满鲜花和掌声的时候,黑鹰军团的授勋典礼延续了五百年军队变革之前的作风。

    路川公爵没有到场,巴特代替他郑重地把勋章佩戴到五位在不同前线战役中表现优异的军雌身上。

    军雌们整饬划一地跪在地上,每一只都把自己收拾得严整规矩,在这个帝星难得的阴天里挺拔的黑色军服几乎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新配上的勋章划过银色、铁色的锐利的光。

    毕维斯也位列其中。

    他缄默着,直视前方,那段刚直勇毅的宣誓始终铭记在他的心核之中,跨越无数个时空再次响起。

    毕维斯与黑鹰军团的军雌们同时开口低吟,他们低沉地宣誓的嗡鸣笼罩整片天空,万虫齐鸣颤振地传向帝星的边界:

    “毋须遗于虚空,毋须困于迷沼。不若以吾钢铁不催之躯,给异物祭以重罚。在我之后,虫族的疆土会将无远弗届。”

    这是虫族战士铭记于心核中的宣誓,用虫身作为盾牌守卫族群,用利爪与翼翅拓宽疆界,这是流淌在军雌血液里的信条,他们是虫族最坚实的根基。用血肉撑起高台,哪怕早已万丈之高的虫族文明之塔早已忘记是什么将它撑起,军雌们依然将职责刻骨铭心。

    毕维斯心无旁骛地站在队列里,与所有军雌的意志凝为一体,战意磅礴,无坚不摧。哪怕黑潮与恐惧笼罩着他,也有破开重云的魄力。

    毕维斯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比在帝国军队更早的时候,那些多余的东西——费尽心机向上爬的劳累,渴望更多的权力的空虚,颠沛流离的孤独与一无所有的怅恨都离他而去。

    黑鹰军团的标志现在半空,一声嘹亮尖锐的长鸣,所有军雌一跃而起,翼翅在半空中展开,从喉咙深处发出发出震慑的嘶鸣。

    远古的神话里记载虫族诞生于岩浆和冻土,一个被神话记载为古地球的行星,它们在虚空中异变、与异物交媾,才逐渐进化成今天的高等生物。许多进化失败的低等虫成为了异族,在纷争中被消灭了,只有虫族得以长久延续。在虫族中被选中的军雌们异变程度是最高的,他们身上有着原始的粗犷,使他们被高等社会排斥。

    翼翅、爪子、虫纹和从口器中传出的嘶鸣,这是从没有意识的肮脏丑陋的怪物那里偷窃来的武器,时刻提醒他们在异物中苟且偷生时的卑微。镌刻在基因里的厌恶,整个虫族社会形成了对雌虫长时间的排斥。直到排斥也变成了本能,原因也被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是自由的。

    在巴特离开后,军雌们纷纷掀开翼翅,振翅、鼓翼、翱翔、滑翔,缠斗戏耍,那五位被授勋的军雌最受欢迎,年纪轻的军雌们都崇拜地围着他们打转。

    启慢悠悠地在一群军雌里找毕维斯,翼翅展开后军雌的列队就没那么整齐划一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还有启这种背上仿佛在闪耀发光的。

    “毕维斯?”他找到在栖息在屋顶的毕维斯,“你的翼翅看起来真不错!”

    毕维斯的翼翅跟着他的话音扇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点,它庞大的占地面积偶尔也会让毕维斯担心挡住其他雌虫的飞行路径。

    “走吧,对抗赛开始了。”

    ……

    “你尽管放心好了,对手随便挑,有我在!”启向毕维斯打包票,他非常有自信带飞毕维斯。

    “多随便?”毕维斯从终端上浏览着在场军雌的信息,他大概地浏览了一眼,挑选着看起来比较扛打校官。一听启这么自信,再看看启巨大的体格,挑选得更加仔细了。

    军雌们纷纷走上、飞上对战区域,接受毕维斯挑战的校官首先上场。

    这位校官严肃中带着和蔼,用欣赏地目光等待着对面两只敢向他提出挑战的雌虫出现。

    一对轻薄折射着白芒的翼翅艰难地支撑一具巨大的身躯砸在台上,校官和蔼的笑容凝固了。

    启真诚地笑了笑,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你尽管打,不用手下留情。”

    毕维斯步履稳健地从阶梯走上去,背后的巨大的翼翅收紧着在金属地面拖出火花,一步步走近。

    实力悬殊,对面只有挨揍的份,这是一年中唯一能不顾纪律狂殴上级的机会,所有雌虫都非常珍惜。

    对抗赛赢得非常迅速,在毕维斯看来毫无技术含量,却让奥帕这群被他带在手下训练的小崽子与有荣焉。高兴得要把毕维斯和启抬起来,被毕维斯一翅膀拍开了。

    启看着闷闷不乐又飞到屋顶角落的毕维斯,使劲一跃而上,“嘿!”

    毕维斯抬了抬眼皮。

    启坐到他的身边,光华流转的翅膀刺眼得无法忽视。他突然说:“你很不错。”

    毕维斯:我知道。

    启看着这种熟悉的眼神,他看到了里面怨恨静静流淌、愤怒熊熊燃烧,启猜测那是壮志未酬事与愿违,“你不必羡慕那些被授勋的军雌,有一天你也会有。”

    毕维斯:。

    “那是今天没打够,还被对面阴了一把?”

    毕维斯:。

    “难道是奥帕他们又惹你了?”“午饭的虫膏不好吃?”“昨天没睡好?”……

    启一只虫一张嘴一打开就像十只虫在说话,他是一只热心的好虫,但今天毕维斯不得不让他停止嗡鸣。

    他把翼翅收回翼翅缝,发出很大的声响,就像拳头的关节摩擦时的响声,“我的雄主救回了一只雌奴……他被原来的主人虐待成残疾,也说不成完整的话。”

    “你你你!”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关心他已经是“已婚雌虫”,还是改关心他们的家庭问题。一种独属于单身雌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让启的嘴巴张了又合。

    他还等着下文呢,毕维斯又不说了。

    “然后?”启催促。

    毕维斯看见启好不容易闭上的嘴又发出声音,他想了又想说,“然后家里可能会多出一只雌侍,他很可怜无家可归,我的雄主却怜惜弱小温柔可亲。”

    启难为情地撞了撞他,“雄虫总是有权力做任何事情。”

    “我该怎么把那只雌奴丢出去?”

    毕维斯终于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是他面对路泽时不敢表露的。路泽非常好,却总以为毕维斯也像他那么好。他天真纯粹得让毕维斯不想让他失望。

    毕维斯很想像接受每一条法律、纪律的束缚一样接受这件事,但是他做不到,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把塞弗尔扔出去,他的同理心没有路泽想得那么多。

    见惯了被武器贯穿的身体,干涸到发黑的血液,四分五裂的肉碎和肢体,血液流淌汇聚成的溪流……对待这些毕维斯非常冷淡。